中國的人工智能夢想將數據中心引向昔日動盪的西部——彭博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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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新疆維吾爾自治區首府烏魯木齊的二道橋清真寺。
詹姆斯·梅格/彭博社
大家好，我是北京站的專欄作家柯慕賢。
近日我與同事詹姆斯·梅格深入新疆戈壁邊緣，實地探訪中國為爭奪人工智能全球領先地位而佈局的大規模數據中心集羣計劃。
從新疆東北部的哈密市出發，沿現代化高速公路行駛數小時，窗外掠過駱駝點綴的荒原。翻越山丘穿過漫長隧道後，眼前豁然開朗的平原與遠方的雪山相映成趣。運送風力發電機葉片的重型卡車不時駛過。臨近伊吾縣時，一片正在建設中的未來主義數據中心羣赫然顯現。
沙漠深處拔地而起的集熱塔高聳如金門大橋，熾烈光束穿透塵霧。環繞塔基的定日鏡陣列將陽光聚焦至接收器，將乾旱平原的烈日熱能轉化為可儲存能源，實現全天候持續供電。
今年早些時候，新疆義烏一座正在建設的數據中心。攝影師：James Mayger/彭博社新疆——這片面積與阿拉斯加相當的多民族地區——擁有豐富的風能、太陽能以及煤炭資源，這為數據中心提供了現成的廉價電力。特別是對於數據中心而言，這些能源資源，加上廉價的土地和有助於抵消服務器機架產生熱量的涼爽天氣，使該地區能夠很好地滿足中國沿海經濟較發達地區對人工智能計算能力的需求。
我們的報道展示了運營商如何試圖為這些數據中心配備超過10萬顆高端美國半導體芯片——這些芯片是美國政府不希望中國獲得的——這可能在北京和華盛頓之間的關係中引發新的衝突點。這裏還有James為我們報道製作的播客。
新疆的這一地區以其甜瓜聞名，義烏自稱是1949年中國大陸內戰的最後一場戰役的發生地。這裏還居住着相當數量的哈薩克族，是繼維吾爾族之後該地區主要的穆斯林少數民族之一。
在西方，新疆因北京推動少數民族同化的舉措（包括被指控使用強迫勞動）而成為侵犯人權的代名詞，引發國際社會強烈抗議。北京方面堅決否認這些指控。
新疆當局對外國人尤為警惕，當地警察曾到訪我們下榻的酒店。有一次，我們被護送到派出所申請邊境地區所需的特殊許可，因為新疆這部分地區靠近蒙古。
另一次，警察中斷了我們的報道工作，檢查我們是否在使用無人機。我們向義烏八家數據中心運營商發出的採訪請求或被忽視、或被拒絕、或雖獲同意卻在最後一刻取消。
觀看：中國的人工智能賭注從戈壁沙漠崛起儘管如此，這次訪問與2021年的報道之旅大不相同，當時我來此是為了近距離觀察該地區蓬勃發展的多晶硅生產商，這種原材料被用於全球數十億塊太陽能電池板。
那次我們降落在烏魯木齊時，武裝警衞登機檢查身份證件。後來在工廠間穿梭時，我們一直被便衣官員尾隨，他們滑稽地試圖假裝成普通路人。
自那時起，中國當局似乎一直在努力重塑新疆形象，減少高強度監控——至少在民族矛盾不突出的地區——並加強其與全國其他地區的融合。
部分做法包括：強硬駁斥西方立場，堅決否認所有"種族滅絕"指控；組織大批外國外交官和記者參加精心安排的參訪活動；同時在互聯網大量投放少數民族歡歌笑語的宣傳內容。
中國還大力推進該地區經濟發展，重點佈局新能源、數據技術等新興領域——因此出現了數據中心、基礎設施和住宅建設的熱潮。
另一關鍵效益在於：中國各級領導認為就業是比經濟增長更敏感的政治議題。這一點在新疆尤為突出，當地官員肩負着讓這片曾動盪不安的土地恢復穩定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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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真正的解決方案嗎？
週六對中國奶茶店員工來説是糟糕的一天。
當天，電商巨頭美團、京東和阿里巴巴紛紛推出外賣大額折扣，導致訂單量創下歷史紀錄。
顧客們當然樂見其成，啜飲着近乎免費的奶茶。但製作這些飲品的員工卻稱這天是"噩夢"和"末日"。許多人在社交媒體抱怨，由於訂單激增不得不加班到凌晨，卻沒有獲得額外報酬。
“午飯中午就到了，但我直到晚上8點才有空吃，“一位員工在小紅書上發帖。
“連喝水的時間都沒有，“另一條評論寫道，“累得差點哭出來。”
奶茶員工的困境折射出中國經濟的核心問題之一：人們工作過度。
觀察：摩根大通劉鳴鏑認為產能調控政策或提振股市各行業員工和企業都感到，為了生存不得不進行惡性競爭。這種現象被稱為”內卷"。這個晦澀的人類學術語近年走紅，因其精準捕捉了讓所有人疲憊不堪的社會競爭本質。
內卷化表現為企業間激烈的價格戰，比如科技巨頭之間的競爭，以及汽車製造商和太陽能板製造商的價格戰。它還表現為全球最長的工作周之一，平均每週工作時間接近49小時。
其後果是經濟整體價格連續兩年下降，企業虧損加劇，員工則受到普遍降薪的影響。閲讀本週關於中國生產者價格下降的新數據。
現在，政策制定者似乎終於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並準備干預。閲讀我們關於此事的報道。
最近，負責經濟政策的中國共產黨最高機構召開會議，承諾打擊“無序、低價”競爭。會議還通過承認地方政府在其中所扮演的角色，對問題給出了迄今為止最清晰的診斷。
這是一年來政治局誓言防止“內卷式競爭”後，當局意圖遏制價格戰的最強烈信號。這也點燃了人們對更多“供給側改革”的希望，2015年至2017年間，供給側改革削減了過剩產能並恢復了價格。
儘管現狀與十年前大不相同，但經濟學家指出政府可採取以下措施：在國有企業主導的重工業推行產能削減、加強對私營企業主導行業的競爭監管、減少地方政府對生產環節的補貼。
雖然尚未公佈具體方案，但經濟領域的某些角落已開始發生變化。據報道，從鋼鐵到玻璃製造等行業的公司正計劃減產。根據三月頒佈的保護中小企業新規，主要汽車製造商已承諾在60天內向供應商付款。
中國能否解決內卷問題關乎其經濟未來。若能激勵企業通過創新和質量展開競爭，製造業增長將更具可持續性。
如果人們工作時間減少而收入增加，他們將擁有更多時間和金錢進行消費。這將提振消費——這也正是政府承諾推動的目標。
最終可能形成更平衡的經濟結構，從而減少與全球其他地區的貿易摩擦。
轟鳴前行
- 210萬輛這是中國6月汽車銷量，購車者利用以舊換新補貼政策創下該月曆史新高。由於資金短缺，部分省份在計劃12月截止前於月中暫停了該計劃。聽聞此消息的潛在買家可能因此加快了購車步伐。
防火牆背後
每週聚焦中國熱議話題
本週中國官媒收到微妙提醒：儘管其觀點主導着14億人的國度，但偶爾也會遭遇反彈。
事件始於中國某列流線型高鐵在金華市脱軌。乘客被迫在悶熱車廂內滯留超三小時。
最終一名男子用安全錘破窗引入新鮮空氣。
中國網民認為此舉值得稱讚，但鐵路運營方並不認同。工作人員堅稱通風系統正常，並稱破窗可能導致乘客意外墜落。鐵路警方對破窗者進行訓誡，運營方呼籲公眾未來緊急情況下服從工作人員指揮。
隨後官方媒體集體跟進。中國網新聞網站迅速發表了三篇評論文章，猛烈抨擊該男子。
其中一篇文章稱：“這不是個人安全必要的自覺行為，而是典型的’情緒脱軌’。”
這句略帶諷刺的評論激怒了一些人。有微博網友指出，網上流傳的事件視頻顯示列車工作人員汗流浹背。另一條頗具代表性的評論寫道，這些文章似乎在對"錘子男"進行"嘲弄”，並認為他應該得到道歉。
這並非公眾第一次不買中國龐大宣傳機器的賬。
同樣在本週，網民們揶揄《人民日報》一篇煞有介事呼籲人們重新以同志相稱的評論文章，這種稱呼早在約四十年前就已不再流行。去年當執政的共產黨機關報撰文稱全國充滿"樂觀情緒"後，股市卻在幾小時後下跌，網絡上的諷刺言論便鋪天蓋地。
説官方媒體在中國影響力巨大都算輕描淡寫。它塑造着從如何看待中美關係到是否該監管盲盒玩具等廣泛議題的輿論導向。
然而，公眾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