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ESG在特朗普2.0時代遭遇抵制——彭博社

2025年1月10日，美國紐約貝萊德集團總部。首席執行官拉里·芬克是ESG理念的早期倡導者。攝影師：Michael Nagle/BloombergESG。這三個字母曾激發熱情、引發困惑也招致憤怒。

它們代表環境、社會和公司治理，指銀行和投資者在融資決策中權衡氣候變化與勞工狀況等要素的戰略。

該術語由聯合國工作人員約二十年前與金融業合作時首創。隨着#MeToo運動、種族平等和氣候行動在特朗普首次入主白宮期間興起，ESG理念逐漸普及。人們希望ESG標準能助力構建更美好的世界，證明盈利不必以犧牲清潔空氣、人權或誠信管理為代價。

彭博綠色歐盟將放寬車企2025年二氧化碳減排達標要求歐洲太陽能發電量激增導致電價跌至負值美國撤資數十億之際 頂級氣候基金呼籲同行加大投入庫克斯稱歐洲ESG風險規則對小型銀行過於複雜ESG標籤被貼在了從夫妻店投資基金到複雜的華爾街證券等所有事物上。但這本就是個模糊且定義不清的概念，隨着矛盾暴露迅速成為激烈爭論的焦點。

當企業和資金管理人誇大其ESG資質的指控增多時，歐美監管機構開始打擊這種"洗綠"行為。隨後ESG投資在美國演變成政治分歧議題——共和黨政客發起史無前例的協同攻擊，譴責其是對美國資本主義的威脅。而這一切甚至發生在特朗普開啓第二任期之前。

歐洲也對ESG降低了熱情。由於擔憂ESG法規削弱競爭力，歐盟執行機構歐盟委員會已提議大幅縮減《企業可持續發展報告指令》適用範圍，使需遵守的公司數量鋭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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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幾乎）所有人現在都討厭ES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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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和黨如何攻擊ESG？

美國是ESG反彈的震中，該投資策略成為該國文化戰爭中的避雷針。在化石燃料利益集團資助下，共和黨就氣候變化議題將矛頭指向華爾街，指控銀行和投資者參與"覺醒議程"。

他們發起調查，在全國範圍內推出反ESG法案（多數未獲通過），並禁止部分企業在其州內運營。官員們還對包括貝萊德集團在內的公司採取法律行動——這家全球最大資產管理公司的首席執行官拉里·芬克曾是ESG的早期倡導者——指控其將削減温室氣體排放、促進女性權益等事項置於投資回報之上。

新罕布什爾州的共和黨議員甚至試圖（儘管未成功）將投資中考慮ESG因素的行為刑事化。

反ESG法律席捲美國

2025年可能迎來新一輪州級反ESG政策浪潮

來源：彭博新能源財經，各州立法機構。

注：反ESG法律禁止金融機構或州資產所有者在投資決策時考慮ESG因素。抵制法律禁止特定金融機構在該州開展業務。支持ESG的法律包括撤資法案。數據截至2025年2月3日。

特朗普迴歸將如何影響ESG格局？

保守派在特朗普就職前夕加緊了反ESG行動。12月，由共和黨主導的眾議院司法委員會要求投資公司詳細説明其在"氣候行動100+“等淨零組織中的角色，該委員會指控這些組織運作如同"氣候卡特爾”。

在新一屆特朗普政府的領導下，針對ESG議題的攻擊愈演愈烈。特朗普在第二任期宣誓就職後不久，就將矛頭指向電動汽車和風力渦輪機。與此同時，新任能源部長克里斯·賴特將2050年實現淨零排放的目標稱為"陰險"且"可怕"。

特朗普不喜歡的另一個三字母標籤是DEI（多元、公平與包容）。在他猛烈抨擊DEI項目後，從百事公司到花旗集團等眾多企業都縮減了多元化舉措。

反ESG的鬥爭在州層面也持續進行。德克薩斯州總檢察長肯·帕克斯頓正帶頭要求華爾街就其DEI和氣候承諾回答問題，並威脅稱若企業不配合將採取法律行動。

ESG支持者如何回應？

ESG倡導者將共和黨的攻擊描述為反自由市場行為。他們認為考慮全球變暖等ESG風險能保護投資回報，符合客户最佳利益。

加利福尼亞州的野火展示了自然災害帶來的財務風險，這些災害正變得越來越頻繁和嚴重。它們已造成數十億美元的損失，增加了保險公司的負債。

2023年的勞工罷工使汽車製造業損失了數十億美元，並導致福特汽車公司、通用汽車公司和斯特蘭蒂斯NV——底特律三大製造商——的股價暴跌。美國汽車工人聯合會的成員通過罷工成功爭取到了更高的工資和就業合同中的其他改進。

反ESG運動是否產生了影響？

對ESG的戰爭給美國金融業帶來了寒意。鐘擺從華爾街被指控美化其ESG誠信以“漂綠”其形象，轉向可能“綠色沉默”其活動，這意味着它不再那麼公開宣傳其可持續發展努力。

貝萊德的芬克表示，在ESG被政治“武器化”後，他將完全停止提及ESG。他的公司在反ESG情緒浪潮中失去了一些州實體的業務。

資金經理和銀行家現在避免公開談論淨零排放目標，並從網站和許多基金中刪除了ESG標籤。在共和黨政客的訴訟威脅下，銀行紛紛退出氣候聯盟。他們發現自己處於進退兩難的境地，因為他們仍然希望迎合具有環保意識的客户。

與此同時，2024年投資者從美國ESG基金撤資約200億美元，據晨星公司數據顯示，而前一年淨流出僅略超130億美元。相比之下，傳統基金則淨吸金7400億美元。

資金撤離不僅源於政治反彈——在高通脹、利率高企和供應鏈中斷考驗ESG策略的背景下，低迷的回報率也讓投資者望而卻步。例如，iShares全球清潔能源ETF在2024年暴跌約27%，而標普500指數同期上漲23%。

美國可持續基金資金外流加劇

受ESG政治反彈與業績疲軟影響，投資者持續撤資

數據來源：晨星

全球可持續債券市場展現出更強韌性。根據彭博彙編數據，2024年債券年發行量突破1萬億美元，創下自2007年該市場誕生以來第二高紀錄，這主要得益於綠色債券和可持續發展債券的創紀錄發行。

ESG反彈在歐洲如何演變？

歐洲ESG面臨的阻力更多源於監管疲勞，而非美國式的意識形態爭論。企業對於被要求披露從董事會性別多樣性到運營對生物多樣性影響等海量數據點不堪重負。

歐盟一直處於ESG（環境、社會和治理）規則制定的前沿，這得益於其承諾在本世紀中葉實現淨零排放——這一目標已被寫入法律。該集團於2020年推出了綠色分類法，這是一個定義哪些經濟活動被視為環境可持續的分類系統。

隨後又通過了兩項具有里程碑意義的ESG報告規則——《企業可持續發展報告指令》和《企業可持續發展盡職調查指令》，這引發了人們對於監管負擔可能使歐洲公司處於競爭劣勢的擔憂，尤其是在美國似乎準備進入放鬆監管階段之際。

歐盟兩大經濟體法國和德國大力遊説歐盟控制其ESG立法。面對壓力，歐盟委員會在2月份提議大幅淡化這些規則。這包括限制完全符合CSRD要求的企業數量，歐盟委員會表示這將使約80%的原定目標公司免於遵守。

參考資料

• 關於美國DEI反彈、德克薩斯州禁止銀行、什麼是漂綠，以及ESG與其他形式的可持續投資有何不同的解釋。
• 彭博新聞社報道華爾街如何叫停ESG標籤以及歐盟報告規則的變化。
• 彭博新能源財經分析歐盟ESG政策回撤。
• 《大事件》探討自然災害帶來的保險風險。
• 晨星公司關於ESG投資的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