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難以擺脱通縮困境——《華爾街日報》

中國物價下跌與美國及其他主要經濟體形成鮮明對比。圖片來源：王聽書/路透社新加坡——中國居民消費價格連續第二個月下降，通縮態勢加劇表明北京為重振疲弱增長所做的努力未見成效。

中國高層領導週五釋放信號，表示將出台更多經濟支持政策，承諾在未來數月實施新的刺激措施並保持央行政策支持力度。

但中共中央政治局會議表明刺激政策將保持適度而非激進，這強化了市場對2024年經濟"穩中求進"的預期——在經歷曠日持久的房地產低迷，以及受戰爭和美歐經濟放緩拖累的全球背景下，中國經濟或將保持平穩但難有亮眼表現。

中國國家統計局週六公佈，11月居民消費價格同比下跌0.5%，降幅較10月的0.2%進一步擴大。

11月工業生產者出廠價格同比降幅亦較上月加深，因企業為提振銷售大幅降價。

疲弱的通脹數據印證了一系列跡象：在小幅降息等有限刺激措施推動第三季度經濟增長回升後，中國經濟動能正再度減弱。

出口僅增長0.5%在經歷數月下滑後，11月出口微增0.5%，而調查顯示工廠和服務業活動持續萎縮。10月新房銷售繼續下跌。經濟學家指出，這些數據預示着年末經濟疲軟。

中國經濟曾被預期在2023年強勁復甦，隨着北京解除嚴格防疫管控，消費主導的反彈本應強勁。然而由於房地產持續低迷，消費者大多選擇增加儲蓄。海外需求放緩也削弱了中國出口。

當前中國的通縮既反映消費疲軟，也暴露產能過剩——工廠正通過降價來消化堆積的庫存。

未來數年，中國汽車、太陽能板等工業品可能大量湧入全球市場，這已引發與歐美的新貿易摩擦。歐盟委員會主席馮德萊恩週四在北京與習近平主席會晤時，呼籲實現更平衡的中歐貿易。目前歐盟對華貿易逆差已突破4000億美元，她將此歸咎於外資市場準入受限、中國企業獲得優待以及中國產能過剩問題。

中國的物價下跌與美國及其他主要經濟體形成鮮明對比，這些經濟體的央行近期才放緩激進加息步伐，此前加息旨在遏制由供應鏈混亂和疫情後支出激增引發的通脹飆升。

中國政策制定者將疲弱的物價漲幅視為暫時現象，認為這是由部分生活必需品價格大幅波動所致。例如，11月豬肉價格同比下跌32%。許多經濟學家認同這一觀點，但也警告稱，若無法喚醒消費和商業活動的低迷，官員們不應對可能出現的更長期通縮風險掉以輕心。

BCA Research首席新興市場與中國經濟學家亞瑟·布達吉安在週四的研究報告中警告，若中國物價持續下跌，將衝擊企業利潤並引發裁員——使經濟陷入價格、支出與就業螺旋式下降的風險。

“通縮已在中國經濟中普遍存在，“他表示，並稱經濟需要更低利率和更弱勢的貨幣。

預計官員們將於近日召開經濟工作會議，隨後將發佈新的增長計劃及其他經濟重點任務。經濟學家希望獲得更多關於刺激措施的細節，以及當局如何規劃從房地產驅動投資向先進製造業和消費轉型的經濟再平衡。

除了降低抵押貸款利率和放寬大城市的購房要求外，中國上個月還公佈了一項發行1萬億元人民幣（約合1370億美元）債務的計劃，以支持經濟。

花旗集團的經濟學家在週五給客户的一份報告中表示，他們預計官員們將把2024年的增長目標設定在5%左右，與今年適度的目標相匹配。

不過，許多經濟學家對明年的預測略為悲觀，因為2023年經濟受益於與2022年的有利比較，當時上海和深圳等大城市的封鎖嚴重打擊了經濟增長。

例如，國際貨幣基金組織預計，中國經濟增長將從今年的5.4%放緩至2024年的4.6%。

北京的Grace Zhu對本文有貢獻。

寫信給Jason Douglas，郵箱：[email protected]

刊登於2023年12月11日的印刷版，標題為《中國消費者價格再次下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