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衞·卡爾霍恩被請來整頓波音公司如今他不得不為其辯護——《華爾街日報》

大衞·卡爾霍恩站在擠滿憂心忡忡的工廠工人和白領同事的演講廳裏。

幾天前，一架波音 客機的部件在滿載乘客的航班飛行途中突然脱落。

一名工人向這位66歲的高管詢問，他們能從這家美國製造業巨頭的又一次危機中學到什麼。

根據會議錄音，卡爾霍恩表示：“我們必須時刻提醒自己，傾聽一線員工的聲音…這種傾聽意願…我們向他們敞開的耳朵…我們主動尋求意見的態度，可能是我們在這段旅程中能做的最重要的事。從波音整體來看，我自己也吸取了教訓——作為領導者，再怎麼努力傾聽都不為過。”

這位波音掌舵人正面臨潮水般的批評。航空公司高管們公開表達不滿，投資者拋售股票，國會威脅召開聽證會。該事件甚至成為《週六夜現場》小品嘲諷的對象。

卡爾霍恩在2018和2019年兩起737 MAX致命空難後臨危受命接管波音，而1月5日阿拉斯加航空航班在16000英尺高空出現機艙壁脱落的嚴重事故後，他再次面臨巨大壓力。

過去兩週，卡爾霍恩沒有宣揚公司轉型成果，而是輾轉全美各地——應對監管機構和政客質詢、與董事會成員會面、巡視MAX 9機型及其機身組裝車間。他與工人的談話發生在堪薩斯州威奇托的供應商工廠，該廠生產了飛行途中脱落的機身艙門部件。

“波音需要整頓他們的行為，”美國航空首席執行官羅伯特·伊索姆週四表示。“他們近期乃至過去幾年所處理的問題是不可接受的。”

美國國家運輸安全委員會發布的照片顯示阿拉斯加航空飛機在空中脱落艙門塞的機身部分。圖片來源：NTSB/美聯社週三，卡爾霍恩計劃前往華盛頓州倫頓——波音737的生產地，公佈公司最新季度財報並面對分析師們關於財務損失的質詢。自阿拉斯加航空事故以來，波音股價已下跌約17%。

“我們運營的是安全飛機，”卡爾霍恩上週在國會山與議員們會晤間隙對記者表示，“我們不會讓任何一架未獲百分百信心的飛機升空。”

“那您對空中解體的那架飛機有百分百信心嗎？”當波音工作人員護送卡爾霍恩離開時，一位媒體記者在人羣中追問。這位CEO未作回應。

公司聲明將配合監管機構，同時採取措施提升安全與質量。

以追究高層領導責任的管理風格著稱的卡爾霍恩，正面臨艙門塞爆裂非孤立事件的現實。波音及其供應鏈頻現紕漏——從737機身鑽孔錯位、787夢想客機生產失誤到新空軍一號事故——已導致多家工廠停產。此前問題均未引發空中事故。

在1月5日事故後的幾天裏，航空公司發現更多MAX 9飛機存在螺栓鬆動問題。隨後美國聯邦航空管理局審查了40架停飛飛機的檢查數據，認定波音的質量保證問題不可接受。該機構對MAX機型生產實施了限制**。**

“看到網絡上的惡搞圖片和媒體報道的方式，我的心都碎了，“一位波音前高管表示，“這是不可原諒的。他們必須徹查事件原因，但更重要的是找出為什麼會出現。”

華爾街正在質疑，監管審查的加強是否意味着波音將無法實現其長期宣稱的明年及未來的生產和現金流目標。該公司尚未給出2024年財務指引，但在事故前曾表示計劃在2025或2026年實現100億美元的自由現金流。

“利益相關方會質疑管理層的能力，“美國銀行航空航天分析師羅恩·愛潑斯坦説，“回顧MAX首次空難的發生和現狀，你會發現核心問題始終是：企業文化。”

圖為去年拍攝的大衞·卡爾霍恩，他在兩起737 MAX致命空難後出任波音CEO。照片：大衞·萊德/路透社長期擔任波音董事的卡爾霍恩，於2020年初接任CEO。MAX 9艙門爆裂事件讓他面臨一些與他2019年底被董事會（當時由卡爾霍恩領導）聘用來接替被解職的丹尼斯·米倫伯格時需解決的相同問題。

在加入波音前，卡爾霍恩曾在通用電氣工作二十年並逐步晉升，後成為私募股權公司黑石集團的高管。他以"問題解決先生"著稱。

在通用電氣期間，卡爾霍恩在9/11恐怖襲擊及隨後航空業低迷時期負責公司飛機發動機業務。

與災難後可能表現出對抗且不透明態度的米倫伯格不同，卡爾霍恩一直保持歉意並承諾透明。1月8日他叫停了倫頓工廠的生產，以便向組裝波音飛機的工程師、機械師等人員發表講話。

“我們將以承認錯誤為第一要務來處理此事，“他對員工表示。但未具體説明公司所犯錯誤，波音此後拒絕提供細節，將問題推給聯邦安全官員。

上週該工廠再次停工兩個完整班次，由機械師、質檢員和工程師組成的小組檢查生產線並確定提升安全與質量的方法。

調查初期跡象表明這是製造失誤而非設計缺陷。包含艙門塞的機身由波音供應商Spirit航空系統公司（總部位於威奇托）製造。MAX 9的機身段抵達倫頓時已安裝好艙門塞。

上週另一個關鍵細節浮出水面：據知情人士透露，倫頓工廠的工人在生產過程中曾拆卸並重新安裝了後來發生爆裂的艙門塞。

卡爾霍恩週三和週四在國會山與議員們會面。

“他表示一直在努力修正波音的安全文化，確保質量控制。他正在竭盡所能，並將安全官員引入董事會，“參議院航空安全小組委員會主席、伊利諾伊州民主黨參議員塔米·達克沃斯在與卡爾霍恩會面後表示。

“説實話，“她説，“他在這個位置上已經很久了。”

2011年出現在紐約證券交易所大廳的大衞·卡爾霍恩，如今在華爾街面臨嚴峻質詢。圖片來源：布倫丹·麥克德米德/路透社航空公司高管們想知道是否能獲得滿足復甦的旅行需求所需的飛機。一些公司對波音的失誤表示失望。

阿拉斯加航空表示，MAX 9停飛將造成約1.5億美元損失，但預計最終能挽回損失。西南航空和美聯航原本指望新版本MAX獲得監管批准，現正制定沒有這些飛機的替代計劃。

西南航空近期表示今年飛行計劃不包括尚未獲得認證的最小MAX機型。達克沃斯上週敦促美國聯邦航空管理局拒絕波音為該機型投入運營申請的安全豁免。美聯航則在等待最大MAX機型，已訂購277架該型飛機（交付期至2030年前），並保留200架追加選擇權。

當被問及是否對波音現任管理層解決公司問題有信心時，聯合航空CEO斯科特·柯比並未直接回應。

“他們目前正處於艱難時期，但我相信波音從上到下都致力於改變和修復問題，“他在財報電話會議上表示，“我鼓勵他們加快行動速度。”

航空公司可能別無選擇。商用飛機市場由兩家制造商主導。波音的主要競爭對手空客自身也面臨供應鏈混亂及交付限制問題。

波音的客户過去一直支持該公司。在2018和2019年致命空難導致MAX機型停飛20個月後，該機型需求仍出現反彈。

西南航空在考慮更換其最小機型時，曾評估空客A220方案，但最終於2021年訂購瞭如今延遲交付的MAX 7。當在週四財報會上被問及堅持僅使用波音飛機的決定時，西南航空CEO鮑勃·喬丹表示：“完全規避所有風險是不可能的。”

阿拉斯加航空去年完成了向全波音機隊的轉型。

“我們仍全力保持與波音的合作關係，但也會要求他們承擔責任，“阿拉斯加航空CEO本·米尼庫奇週四表示，“我們正在進行艱難而坦誠的對話。”

上週末，在完成飛機檢查後，阿拉斯加航空和聯合航空已恢復部分停飛的MAX 9航班運營。

本月早些時候，華盛頓州倫頓工廠的波音員工。利益相關者正呼籲首席執行官修復波音的安全文化。圖片來源：Paul Christian Gordon/Zuma PressMicah Maidenberg對本文亦有貢獻。

聯繫記者Sharon Terlep，郵箱：[email protected]；Alison Sider，郵箱：[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