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音及航空類股在航空旅行年初表現不佳後下跌——《華爾街日報》

跑道上燃起熊熊烈火，四天後又發生一起空中緊急事件——飛機側壁出現巨大破洞，這絕非航空業期待開啓2024年的方式。

歷經危機四伏的2023年（期間安全專家和監管機構已多次就風險升級拉響警報），航空業在新年伊始已接連遭遇兩起近乎災難的事故，其中一起還造成多人傷亡。

週一交易日中，涉事相關企業股價受挫。波音股價暴跌近7%，為其供應機身的勢必鋭航空系統公司開盤重挫後仍下跌約6%。

雖然這兩起事故性質迥異且相隔半個地球，但正值航空業竭力恢復至疫情前水平的關鍵時期。

“我認為整個體系正承受巨大壓力，“美國國家運輸安全委員會前主席吉姆·霍爾表示。他指出，在新增數千名飛行員、空乘及空管人員的同時保持安全紀錄，是行業面臨的重大考驗。“疫情期間的情況足以讓我們保持警惕。”

調查人員正在拼湊導致兩架飛機在東京羽田機場相撞的原因，以及日本航空公司一架空客飛機上的379名乘客和機組人員如何成功從隨之而來的大火中逃生。

與此同時，美國監管機構開始審查波音公司的生產流程和供應鏈，以查明上週五晚間阿拉斯加航空公司一架737 MAX飛機在飛行途中金屬面板從機身側面脱落的可能原因。週日深夜，這塊面板在俄勒岡州波特蘭市一名教師的後院被發現，為調查人員提供了關鍵線索。

週一，波音公司向航空公司發送了一份備忘錄，列出了檢查配備緊急出口插件的MAX 9飛機時應遵循的指導。公司高管還指示位於倫頓（華盛頓州）的MAX飛機生產廠員工停工短暫集會，討論安全問題。

當局表示，這兩起事故本可能更為嚴重。就阿拉斯加航空事故而言（僅造成輕微傷），如果事件發生在巡航高度而非飛機爬升階段，或者最靠近機身面板的兩個座位當時有乘客，後果將更為嚴重。

“我們本可能面臨更慘痛的結局，非常慶幸這種情況沒有發生，”美國國家運輸安全委員會主席珍妮弗·霍門迪在週六晚間的簡報會上表示。

在日本，這起碰撞事件導致侵入跑道的海警機上5人喪生。然而，若客機疏散不夠迅速，或吞噬機身的火勢蔓延更快，該事件恐將躋身航空史上最致命事故之列。

阿拉斯加航空737 MAX客機飛行途中艙門面板脱落後，波音的生產流程與供應鏈再度面臨嚴格審查。圖片來源：David Ryder/彭博新聞社商業航空仍是目前最安全的出行方式之一，事故率遠低於其他多數交通形式。儘管2022年全球航空事故率較2021年上升14.5%，但仍低於疫情前水平。根據聯合國下屬機構國際民用航空組織最新數據，2013至2022年間，每百萬架次航班事故率從3.9次降至3.25次，降幅近17%。

業界將事故率整體下降歸功於對安全的極致追求——從精細管理飛機在跑道和空中的運行流程，到嚴格規定商用飛機每個螺栓螺母的精確尺寸。

自旅行限制解除以來，隨着乘客重返藍天、航司竭力彌補疫情造成的數百億美元虧損，安全專家和監管機構始終保持着高度警惕。

國際民航組織（ICAO）尚未發佈2023年的年度數據，但總部位於漢堡的噴氣式客機墜毀數據評估中心（JACDEC）的記錄顯示，去年從輕微事件到致命事故的總案例數達到1033起，高於869起的十年平均水平。該統計涵蓋所有19座及以上的民用航空器。

2020年新冠疫情全球蔓延時，航空公司將數千架飛機封存，鳥類與野生動物進駐閒置機場，而數月前還處於創紀錄產能的飛機制造廠僅維持骨幹人員運作。

航空與航天業經歷了史上最大規模的裁員潮，數百萬人失去工作。隨後的行業復甦又引發急速招聘期，導致飛機制造商、維修專家、空管人員、地勤公司和航空公司紛紛抱怨人手短缺困境。

“這兩起事故在某種程度上都將歸因於人為失誤。事件鏈中的某個環節出現了人為錯誤，“飛行安全基金會董事會成員康納·諾蘭表示。

他指出，在航空流量激增的同時，勞動力池卻日益緊縮，航空公司正因此"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努力"保障安全。“人才儲備不只是數量問題。我們需要航空業各領域具備適當資質和經驗的人員，而這類人才正在枯竭。”

從經驗豐富的工廠工人被裁減到飛行員提前退休，熟練工人的流失影響了技能水平。飛行員正快速跨越職業里程碑，從地區航空公司跳槽至國家航空公司，或更快地從副駕駛晉升為機長；專家表示維修和製造業工人的工傷事故增加；空中交通管制員面臨人手嚴重不足的危險局面；而行李搬運工人在恐怖事故中喪生，當局將部分原因歸咎於培訓不足。

日本航空公司一架客機在東京羽田機場的殘骸。圖片來源：richard a. brooks/Agence France-Presse/Getty Images這些挑戰，以及航空業在近兩年低迷飛行後普遍存在的生疏狀況，在整個行業顯現出來，多數情況下嚴重程度不及過去一週發生的事故。

9月份，馬耳他機場一架渦輪螺旋槳飛機在未妥善停放時，地面工作人員提前移除了拖車上的牽引杆，導致飛機滑過跑道。10月份，捷藍航空一架飛機在紐約肯尼迪國際機場因行李工人在後排乘客未全部下機前卸貨，導致機尾翹起。3月份，美聯航一名飛行員降落時尾部擦碰跑道受損，機組和維修團隊發現前又執飛了多個航班。

在美國和歐洲，聯邦航空管理局及其歐洲同行在2023年大部分時間裏都在努力查明全國範圍內跑道險撞事件激增背後的原因，這些事件可能導致類似東京發生的碰撞事故。根據FAA數據，去年頭十個月，美國跑道嚴重入侵率從2022年的0.34和2019年的0.24躍升至0.41。

FAA早在2021年夏季就指出了整個系統中普遍疲勞和錯誤的早期預警信號。該機構敦促航空公司警惕員工及更廣泛系統中與疲勞相關的錯誤。

與此同時，波音和空客在疫情期間削減產量後，一直致力於快速恢復其製造能力。隨着航空公司現在迅速搶購新飛機的可用性，並創下商用飛機有史以來最大訂單，兩家公司都感嘆他們無法快速製造飛機以滿足航空公司需求。

2022年大部分時間裏，由於生產質量問題，FAA暫停了波音最暢銷的787夢想飛機的交付。照片：POOL/路透社在波音公司，這一動態伴隨着全公司範圍內的質量控制鬥爭。2022年大部分時間，其最暢銷的787夢想飛機因生產質量問題反覆出現而被FAA暫停交付。去年夏天，MAX的生產幾乎暫停，因為發現機身新部分的孔洞鑽錯。就在12月28日，FAA發佈了一項新指令——與週五晚的事件無關——要求航空公司檢查新制造的MAX飛機的方向舵系統中是否缺少螺母。

傑富瑞集團航空業分析師希拉·卡亞奧盧表示，雖然現在確定問題原因為時尚早，但波音及其供應商面臨的增產壓力增加了製造缺陷的風險。

“考慮到生產壓力，這將成為首要關注點，“她説。

作為週五晚間事故調查的一部分，美國國家運輸安全委員會可能會調查多種可能性，包括緊急出口門蓋是否安裝或製造有誤。

作為波音和空客關鍵供應商的Spirit公司，在一系列製造失誤導致前首席執行官被罷免後，自身也陷入了危機。

莎倫·特萊普對本文亦有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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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發表於2024年1月9日印刷版，標題為《航空業面臨壓力 空中旅行遭遇顛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