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東正在感受中國經濟放緩的衝擊 - 彭博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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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州大塘社區的一家理髮店,中國廣東省省會。
攝影師:彭七來,彭七來為彭博商業週刊拍攝
吉姆·拉特克利夫從化學工業中賺了錢。現在,他接手了世界上最大足球俱樂部之一的復興。
攝影師:霍利·亞當斯/彭博董麗雅之所以搬到中國科技之都深圳,是因為她擔心自己在落後。她於2021年27歲時抵達這座擁有1800萬人口的城市,發現這裏的經濟潛力似乎比世界上任何其他地方都要大,部分原因是中國的嚴格的新冠疫情控制曾一度確保了一種在美國和歐洲仍然難以實現的正常狀態。當時,董麗雅在附近的香港擔任記者,而香港當時正在經歷居民和企業的大規模外流,她希望能分享深圳的潛力。她在一家自動駕駛汽車初創公司擔任業務發展角色,最初沉浸在這座大都市的活力中,這裏居住着許多中國最有抱負的人。
如今,30歲的她即將開始第三份工作,而最初的樂觀情緒已經消失殆盡。董麗雅在南山區的一個冰淇淋店裏啜飲冰拿鐵時説:“在深圳的咖啡館裏,人們一直在談論如何賺錢。”白領的薪水停滯不前,許多人買不起房子,儘管最近價格有所下降。“即使在週末,他們也在談論房產、學費,”她説。財務壓力甚至滲透到她的戀愛生活中。她認識的男人們仔細權衡潛在伴侶的薪水和家庭背景,有些甚至認為戀愛已經成為一種奢侈品。董麗雅的上一個伴侶為了爭取晉升而甩掉了她。“這不再是愛情,”她説。“這是一場數學遊戲。”
上個月在深圳崗廈北地鐵站的早晨通勤者。攝影師:彭七來 攝於彭博商業週刊董是許多中國人之一,他們擔心自己的未來,因為近40年來生活水平的提高顯示出放緩的跡象。造成這種情況的原因多種多樣——人口老齡化,習近平主席對私營部門的投資製冷,與美國的貿易戰加劇以及房地產市場的持續低迷等等——而具體影響因地區和行業而異。但對許多中國人來説,總體影響是使經濟生活感到越來越不穩定,即使官方數據顯示,收入在上漲,許多消費品價格——與美國形成鮮明對比——正在下降。總部位於深圳的騰訊控股有限公司等科技公司裁員數萬人,去年6月青年失業率超過20%,直到一種新的政府方法論將這一數字拉近到約15%。自2021年以來,作為城市中產階級主要資產的住宅房地產價值在一些城市已經下降了50%。根據彭博智庫的估計,股市在類似時期下跌了超過三分之一,招聘平台智聯招聘調查的32%的辦公室工作者報告稱,去年他們的工資有所下降。
失望尤為嚴重的地方是深圳和廣東其他城市,廣東是中國長期繁榮的南部省份。在前領導人鄧小平的領導下,它被賦予了與共產黨正統思想不同的特權,使其成為企業家的磁鐵。想想一個在國際上有影響力的中國公司,它很可能就是在那裏:華為的總部、比亞迪的汽車和大疆的無人機等公司都在廣東。這些以及其他企業吸引了數百萬移民,他們希望改善自己的境況,無論是在工廠生產線上製造智能手機,還是在辦公樓裏交易科技股票。如今,廣東擁有超過1.2億居民,人口規模相當於菲律賓或日本。
深圳科技中心的住宅樓。攝影師:彭七來 攝於彭博商業週刊但僅靠創業精神無法保護它,也無法保護中國其他地方免受經濟逆風的影響。雖然協調一致的不滿表現相對較少,但根據總部位於華盛頓的非政府組織“自由之家”編制的數據,2023年廣東發生的抗議活動比中國其他省份都要多,主要與未支付工資和延遲的房地產項目等經濟問題有關。房地產價格的下跌對該省尤為痛苦,其中一個原因是中國恒大集團,一個巨大的開發集團,總部位於其最大城市廣州,現在已經基本破產。
習政府已經推出了一系列措施來恢復經濟增長,包括一項3000億元人民幣(410億美元)計劃,鼓勵地方政府和國有企業購買未售出的房屋。官員們還在全力支持他們所稱的經濟擴張的“新三駕馬車”:電動汽車、太陽能電池板和電池。中國在這些行業中享有絕對領先地位,儘管這種領先地位可能會受到美國的關税和歐盟的影響。
這些政策可能不足以解決關於中國經濟模式更基本問題。自上世紀80年代以來,國家向人民提供了一種被一些人視為一種隱性交易的協議:作為對幾乎全面政治控制的交換,共產黨將提供穩定和日益增長的繁榮。沒有人認真認為當前的經濟放緩對政權構成存在威脅——對異議的嚴格控制和無處不在的監視幾乎使有組織的反對派不可能存在。但如果決策者們無法克服這種情緒低迷,這種協議可能不得不改變,結果難以預料。
廣州的水果攤販。中國許多消費品價格一直在下降。攝影師:彭世偉 攝於彭博商業週刊自2020年以來,中國的經濟戰略發生了巨大變化,當時北京在疫情初期採取了激烈的封鎖措施來遏制新冠疫情。那一年晚些時候,政府出台了房地產公司的新債務指導方針,並大幅加大了對阿里巴巴集團等科技公司的監管力度。這些影響私營部門廣泛的監管變化被視為習近平所倡導的“共同富裕”計劃的組成部分。
該計劃的一些目標是政治性的:例如,減少已經達到令人不安水平的不平等現象,這對一個名義上的社會主義國家來説是不可接受的。一些評論員還表示,這個計劃旨在削弱私營企業家的權力,比如阿里巴巴的創始人馬雲。同時,習近平認為現在是控制借貸的時機,特別是地方政府和房地產公司的借貸速度過快。相反,人們認為,中國更好地將資源轉向高科技製造業,並鼓勵消費者更多地花費工資。中國的儲蓄率是世界上最高之一,部分原因是國家提供的失業保險和醫療保障相對較少。
新政策,如“三條紅線”——包括限制房地產公司從銀行借款的措施——旨在降低房地產行業的熱度,曾一度佔國內生產總值的24%。過去34個月中,100家最大開發商的新房銷售額有30個月下降,一些城市擁有大量空置公寓。三十多家開發商違約,其中一些最知名的包括恒大、碧桂園和萬科,總部位於廣東。政府擔心直接救助開發商可能導致所謂的道德風險,因此一直不願採取激進措施來拯救它們。
除了對就業的明顯影響,無論是建築工人還是營銷人員,房地產市場的低迷也對家庭財務產生了巨大影響。在過去幾十年裏,許多中國人認為擁有房產幾乎是創造財富的一種保證。在某些情況下,這幾乎是結婚的先決條件,尤其是對於希望有足夠空間讓岳父母搬來幫忙照顧孩子的夫婦。
謝一文就是受到這場危機影響的人之一。2021年,他接受了一份擴大恒大在線房地產經紀業務的工作,薪水是他迄今為止賺得最高的。這家公司擁有超過3000億美元的負債,在六個月後違約,成為新債務限制的第一個主要受害者。最初,一些人擔心市場會受到傳染,類似於2008年雷曼兄弟破產後的情況,因為恒大的放貸人試圖填補資產負債表上的漏洞。但這種情況並未發生,但中國金融系統和房地產市場出現了逐漸蔓延的後果。
曾經是恒大總部的深圳塔樓。攝影師:Qilai Shen for Bloomberg Businessweek從那時起,謝先生看到他的深圳公寓,在房地產繁榮的頂峯時價值約420萬元人民幣,已經貶值了40%。“人們不再相信房價會持續上漲的理論,”他説。他試圖適應,接受了一個室內裝飾公司的工作,薪水只有恒大時的一半,他認為如果業主不再升級,他們可能更感興趣的是升級現有空間。但他並不喜歡這個角色,現在正在完全休息。
在這個過程中,他注意到了一個令人歡迎的變化。36歲的謝先生解釋説,他曾經患有中國人所説的“35歲焦慮”——在這個年齡之前獲得大的晉升或達到其他職業里程碑的壓力。(如果你沒有,三十多歲的人擔心,你可能會被解僱,被年輕人取代,他們願意為更少的錢更努力地工作。)但他説:“過去幾年的動盪意味着35歲這條線不再重要。”“整個評估體系不再有意義,所以我不必擔心。”
習主席過去曾説“房子是用來住的,不是用來炒的,”毫無疑問,一切相等的情況下,政策制定者會樂意擁有一個更小、更少依賴債務的房地產行業。然而,有跡象表明,他們為了降低全國房地產泡沫的努力已經太成功。儘管最近穩定市場的措施,房價仍未觸底,一些經濟學家預測可能需要十年時間才能使該行業恢復正常。
此外,中國的市政管理依賴於出售土地來支持它們的財政。 這些交易的收入下降 已迫使一些市政府削減公務員的工資和工人的養老金。 根據標普全球評級的數據,2020年,廣東地方政府的近40%收入來自土地銷售,不包括中央政府的轉移支付,到2023年這個數字降至25%。
對消費者的更廣泛影響很難衡量,但同樣重要。 經濟學家長期以來一直呼籲中國鼓勵人們在商品和服務上花更多錢,從而減少其依賴房地產和基礎設施支出來保持經濟增長。 但是,擔心他們主要資產價值的消費者,以及在許多情況下擔心他們未來收入的人,通常不願意將更多預算用於購買新家電、服裝或度假等非必需品。 這反過來使中國更加依賴海外對其出口的需求,正如華盛頓、布魯塞爾和其他全球首都的官員們 採取措施限制它們 一樣。
廣州的一條小街。攝影師:彭博商業週刊的沈啓來每年春天,廣州舉辦一場規模僅在中國見的活動,即 廣交會,超過2萬家公司齊聚一堂展示他們的商品。 舉辦這個活動需要佔據數百萬平方米的展覽空間,分佈在幾個類似飛機庫的建築中。 場地如此之大,以至於參觀者需要乘坐高爾夫球車或雙作為滑板車的電池裝備行李箱四處移動。 電子節拍從揚聲器中傳出;在產品展示區的邊緣或走廊上,幾張空椅子通常被疲憊的參會者佔據。
這個事件首次於1957年舉行,當時毛澤東政府試圖打破朝鮮戰爭期間美國領導的貿易禁運,但它的名稱暗示着更深層的歷史。在18和19世紀的大部分時間裏,當時被稱為廣州的城市是中國對外貿易的主要門户,其港口擠滿了來自世界各地的帆船。它仍然是一個主要的工業中心:在一些區域,工廠主的招攬者站在街角,向過路人大聲宣傳縫製服裝或組裝傢俱的工作的優點。
本國企業帶來了各種產品參加今年四月底和五月初一系列悶熱日子舉辦的這次展會。一些是中國龐大工業基地的主流產品,是任何沃爾瑪或Target商店貨架上的產品:電動工具、山地自行車、筆記本電腦。其他一些則更為奇特,包括自潔貓砂盆和據説能幫助佩戴者入睡的人工智能眼罩。
隨着中國地緣政治地位的演變,廣交會的龐大人羣也在發展。十年前,大約一半的外國參觀者來自(主要是)發展中國家,這些國家是北京“一帶一路”倡議的一部分,這是一個吸引了約1萬億美元資金的基礎設施投資計劃。現在大約有三分之二,儘管美國和歐洲買家仍然有很好的代表性。但是強勁的參與並不一定意味着訂單足夠大以幫助中國公司增長。
“我面臨着越來越多的不確定性,我無能為力,”來自企業家Susan Xia Li來參加展會推廣她公司的太陽能儲能系統。這些系統主要銷往中東和非洲,但胡塞武裝分子的襲擊使她無法為前往埃塞俄比亞的一些貨物獲得保險,這是她的主要市場之一。隨着倉儲成本不斷上升,現金流受到壓力,李決定繼續發貨。與此同時,中東其他地區的衝突影響了她對也門和黎巴嫩的銷售。
她經商的國家不太可能像美國那樣對中國的太陽能產品徵收關税。李擔心這仍然可能無法保護她。如果發生美國實施重大限制,比如第二個唐納德·特朗普政府,她擔心中國可再生能源巨頭中的競爭對手可能會將重心轉向較貧窮的國家,從而擠壓她的公司。李一直在與一些大公司建立合作關係,但她表示擔心,如果競爭過於激烈,她可能會被迫出售幾乎佔據她整個成年生活的企業。
她決心不讓這種情況發生,但她不願承擔重大個人風險,例如以她的家作為貸款的抵押。“年輕時我是無所畏懼的,”她説。“我有一個整個家庭要考慮。我應該拿出我所有的東西,以及我家人所有的東西,投資這個企業嗎?”
那些在廣交會上跟隨人羣的人很快就會來到電動汽車展區,展示來自比亞迪、IM Motors和中國重汽等公司的產品。其中最大的展台之一屬於廣州新能源汽車有限公司,該公司帶來了半打車型。一輛亮橙色的跑車,配有剪刀門,似乎是最受歡迎的,遊客們倚在引擎蓋上自拍。
中國的電動汽車行業越來越成為其經濟戰略的核心,比亞迪和其他公司在打造龐大的國內業務後將重心轉向出口。儘管他們不太可能像房地產和建築業那樣僱傭那麼多人,但高收入工人的人數可能通過消費支出產生廣泛的溢出效應,政策研究公司Trivium China的分析師Joseph Peissel表示。
這讓人擔憂,因為這些恰恰是中國最大貿易伙伴指責北京不公平使用國家補貼打壓外國競爭對手的行業。五月份,喬·拜登總統宣佈對中國商品徵收一系列新關税,包括電動汽車、電池、半導體和礦產,增加了特朗普政府實施的貿易限制。歐盟,中國第二大出口市場,在開始調查清潔技術補貼後,正在考慮採取類似措施。而有關中國向市場大量湧入其他類型廉價產品的投訴,甚至在傳統友好的國家也開始出現。巴西、智利和墨西哥都提高了對中國鋼鐵產品的關税,因為製造商需要將這些產品轉移到海外,以應對房地產市場的崩潰。
習近平及其副手正試圖反駁中國產品之所以如此廉價僅僅是因為國家支持的説法。他們辯稱這類出口有助於降低全球通貨膨脹,並且,對於像電池這樣的商品,有助於應對氣候變化。中國也可能以自己的關税進行報復;官方媒體一直在暗示對歐盟產豬肉和其他產品進行調查。另一種策略是將更多生產轉移到國際市場,正如比亞迪宣佈將會通過在匈牙利開設工廠,讓其他國家的工人分享中國公司的成功。這些措施並不能消除影響國際貿易的地緣政治擔憂。習近平在2013年提出的“一帶一路”倡議設想了一系列友好國家,從巴西到印度尼西亞,通過廣泛的商業關係與中國經濟聯繫在一起。但他的強硬外交政策——從在南中國海主張最大化領土主張到支持俄羅斯的弗拉基米爾·普京——已經疏遠了一些同樣國家的領導人。在北京需要儘可能建立所有貿易聯繫的時候,許多長期合作伙伴都感到戒備。
深圳一座跨越高速公路的橋上,行人和騎自行車的人。攝影師:Qilai Shen,彭博商業週刊中國政府今年的目標是實現約5%的GDP增長,私營部門的預測者表示這一目標基本可以實現。即使官方數據存在誇大的程度,這也將代表一個大型經濟體在面對如此複雜挑戰時取得的成功,儘管與中國在2000年代享受的兩位數年度增長相去甚遠。
然而,頭條數字只是問題的一部分。消費支出增長緩慢:4月份零售銷售同比僅增長2.3%。同一月份,一個名為綜合融資的指標出現了近20年來的首次收縮,該指標跟蹤經濟中正在使用的信貸總額。這表明公司、消費者和地方政府並不願意承擔更多債務,儘管中國的借貸成本相對較低。(相比之下,綜合融資指標上升將表明借款人渴望借款用於投資、基礎設施項目或購房。)
在深圳,Arron Lau提供了一個許多人變得謹慎的例子。從幾乎任何標準來看,他應該認為自己是中國經濟的贏家之一。他和妻子都在30多歲,在科技行業工作,收入合計約10萬美元。她的父母足夠富裕,可以承擔大額開支,這對夫婦生活得很舒適。
然而,“我一點都不樂觀,”劉在市中心附近一家米其林星級餐廳午餐時説道。(過去需要預訂;現在業務放緩使得可以直接進入。)他最擔心的是與對中國經濟開放至關重要的西方經濟體之間的緊張關係。美國對北京的軍事野心持謹慎態度,已經採取措斷,剝奪中國公司獲取最先進半導體和芯片製造設備的途徑。這將使他們在人工智能等領域的發展變得更加困難。“貿易戰影響一切,”劉抱怨道。“我們沒有這些芯片,所以未來之路被切斷了。”
他更為緊迫的擔憂是他在一家消費電子公司擔任經理的未來。業務萎縮,劉對自己的下一步舉措感到不確定。一個選擇是找一份不那麼依賴國際銷售的工作。另一個選擇,由他的老闆提出:找一個團隊,在那裏他不會直接為公司的利潤下滑負責。在這種焦慮中,他和妻子堅守着他們所擁有的,每個月存下超過一半的工資。
自經濟放緩開始以來,習在公開評論中經常表現得對像劉這樣的人的擔憂缺乏同情心。他經常重複的建議,無論是給掙扎着找工作的新畢業生,還是試圖在微薄工資上維持生計的公務員,都是要接受“苦難的道德美德”,正如官方宣傳所説的他在文革期間與農民一起勞動時所做的。特別是,習曾表示,人們應該學會“吃苦”,這是忍受困難的常見説法,例如,通過接受可能可獲得的任何工作。
這種哲學代表了對年輕中國人的巨大改變,他們從未經歷過一個沒有消費舒適品充斥的國家。這一人羣有充分理由期待,只要他們願意努力工作,就會有一份薪酬豐厚且財富持續增長的職業在等待着他們。
這一交易的明顯破裂已經產生了意想不到的社會後果,最顯著的是“躺平”運動,其信徒認為他們不應該工作超過基本生存所需的程度。幾乎可以説,這樣的人不太可能對政治產生重大影響。但如果一大批失望的中國公民對經濟前景的減弱產生憤怒而不是冷漠的反應,這種説法可能不成立。
一些人已經擔心他們錯過了國家最好的時光。在2000年代和2010年代的中國長大,“我們追求頂級品牌,頂級外國公司。我們想出國深造,”深圳的記者轉型為商業發展人員的Dong説道。現在,“我真的為我們這一代和我們之後的一代感到很難過。”閲讀下一篇: 在美國和中國之間左右為難,一家強大的人工智能新秀選擇了立場
曼聯的億萬富翁聯合所有者Jim Ratcliffe警告説,管理英超聯賽的人有可能正在毀掉世界上最富有的足球比賽。
“曼聯的會計比運動員還多,”拉特克利夫在一次採訪中説。“如果不小心,英超聯賽最終會花更多時間在法庭上,而不是考慮對聯賽有益的事情。”